看过好莱坞大片《死亡直播》的人们都会为片中罪犯洗清罪名的手段惊叹不已——两名来自东欧的犯罪嫌疑人在美国绑架、杀害了一名警探后,以高达100万美元的价钱把录像片段出售给电视台的犯罪调查节目,最终却以患精神病为由逃脱惩罚。
如今,这样的剧情真实地发生在当下,巴西的一档电视犯罪调查节目的制片人因为涉嫌以杀人赚取收视率,遭到法庭指控。
犯罪直播
亚马逊州是巴西最大的州,位于广袤的西北部,靠近亚马逊河。其首府马瑙斯市人口众多,当地的社会治安较差,贫富差别大。
一天,马瑙斯市街头发生了一起枪击案。两名毒贩正在实施交易活动,突然,其中一人从口袋掏出手枪,快速向对方射击。顿时,他的对手倒在了血泊中。警方接到报案后迅速出动,与毒贩展开了飞车追逐。
就在这时,天空中传来了直升机的轰鸣声,大家以为那是警方实施抓捕行动的军用机。只见一个人坐在直升机里,手拿话筒,以粗大的嗓门快速报道着所发生的一切:“我看到,一辆可疑车辆正在向工业区方向逃窜”,“是的,我认为警方需要在下一个路口设置路障”……
同时,地面的电视拍摄人员紧随警方,对整个抓捕行动进行拍摄,盘旋在半空的直升机不时地出现在电视画面中。电视里的画面就像好莱坞大片,下一幕总能勾起人们的欲望。
没错,这就是马瑙斯市当地的一档名叫《自由运河》的巴西犯罪调查电视节目。该档节目经常播放一些犯罪现场调查的内容。
每到午餐时间,许多人都会围坐在电视机旁边,看着当天所发生的现实版“警匪片”。
这档著名节目的主持人是华莱士•索萨,他同时还是该节目的制片人、老板。他策划的节目总能独出心裁,大量视觉冲击力的画面,配上声情并茂的解说,使观众觉得节目更加刺激、惊险。不仅如此,索萨主持的节目还独家报道了多起轰动巴西的大案。
杀人节目
2008年年底,《自由运河》突然停播,亚马逊州一片哗然。事情缘起2008年10月发生的一起案子。当时,一名叫乔治•科斯塔的人因为涉嫌谋杀罪被警方抓捕。警方在调查时意外地发现他涉及的9起凶杀案中的一起案件,竟然在《自由运河》中播出过。于是,警方顺藤摸瓜,对其进行了仔细盘问。出乎他们意料的是,科斯塔曾经也是一名警察,因为违纪被开除。后来,他在索萨的手下干活儿。经过招供,科斯塔承认有一起案件是受索萨指使参与的。
警方立即联想到索萨播放的许多节目,好像都是在警方未知道之前就采取了行动。亚马逊州警察局情报部门负责人瓦斯康塞•罗斯在接受美国广播公司采访时说:“这样的事情,发生一次是巧合;再三发生,就让我感到诧异了。”为了避免打草惊蛇,警方对索萨进行了秘密跟踪。
经过秘密调查后,一次,警方对索萨的寓所进行了突击搜查,现场查获了25万美元和1.5万巴西雷亚尔(约合5.6万元人民币)现钞,同时找到大批枪械和子弹。随后,警方准备以策划犯罪、贩毒、恐吓证人、私藏枪械等罪名逮捕索萨。可惜,索萨还是当地州议会的议员,享有豁免权。不过,警方逮捕了另外15人,其中包括跟同索萨一起主持节目的他的两个弟弟福斯托、卡洛斯以及索萨25岁的儿子。
罗斯告诉媒体,根据警局几名前雇员的证词,警方认为:索萨组建了一支杀人小队,杀人命令经常是由他本人及儿子下达的,随后再通知电视台的工作人员抢在警察之前赶到犯罪现场,受害者中有与索萨对着干的毒贩。他策划谋杀案有双重目的,一是除掉竞争对手,二是为节目提供素材,从而提高节目的收视率。不过,此时,索萨并没有受到谋杀的指控。
对于警方的这些说法,索萨均予以否认。他表示,警方的结论“太过荒谬可笑”。索萨称,在长达20年里,他一直通过电视“武器”对犯罪行为进行报道,同时积极投身对立法进行探讨的事业中。这种做法惹怒了政敌和毒贩,他们想尽办法诬陷他。
索萨的代理律师弗朗西斯科•巴利罗表示,索萨因为参与了马瑙斯监狱毒品及武器走私案的调查而受到诬陷,警方并没拿出确凿证据。唯一的证词只是来自曾被索萨开除的警察乔治•科斯塔,他证词的真实性值得怀疑,因为“科斯塔涉嫌9项谋杀罪名,他指证索萨无非是想获得宽大处理”。
复杂人生
谈起索萨的过去,他的人生经历过几次沉浮。华莱士•索萨在1958年8月出生于巴西圣保罗州。1979年,他从警校毕业后成为一名警察。
担任警察期间,索萨的事业平平。1987年,因为在执法时犯法,索萨被开除出警察队伍。罗斯后来在接受媒体采访时透露,索萨之所以被开除,是因为他卷入了骗取养老金的丑闻。
对这种说法,索萨坚决予以否认。他表示,自己被迫离开警察队伍是遭人陷害的。在此之前,他曾被上司派去调查一起大学入学考试舞弊案。案件即将水落石出时,参与舞弊者为了自保,买通警界上层陷害他,最终迫使他离职。
离职之后,索萨在一次偶然的机会结识了一名电视节目制片人。从此,索萨开始关注电视节目,弄清了电视节目的制作程序。
1989年,索萨正式迈进电视传媒行业,在马瑙斯市一家地方商业电视台创办了犯罪调查节目《自由运河》。起初,节目的收视率不是很高,甚至还出现了下滑趋势。
索萨索性大胆改革,对拍摄手法用冲击力的画面,同时他经常推出独家报道。在这些报道中,观众总会看到索萨在案发后第一时间开始直播,并身先士卒,参与警方逮捕犯罪分子的行动。
甚至有一次,索萨和拍摄队伍到达现场后发现,被害者的尸体横躺在地上。索萨立即让工作人员将镜头推近,拍摄尸体燃烧时的画面。他则拿着话筒站在尸体前,用手捂着鼻子说:“味道很难闻,就像烧烤烤糊了一样。”
对于自己总能抢在警察之前赶到犯罪现场,索萨的解释是,他的节目组消息来源多,只要一看到马瑙斯市太平间的运尸车出动,他们就马上行动。而且,他们还一直监听当地警方的无线电通讯,所以总能迅速到达案发现场。
《自由运河》的成功让索萨成为亚马逊州立法机关的“红人”,他曾三次当选议员,其中有两次所获选票高居榜首。在担任议员的同时,索萨仍然继续负责《自由运河》的制作。
2009年10月,索萨正式被警方指控谋杀、贩毒、恐吓证人、非法携带武器和犯罪团伙等罪名。同月,他被开除了州议会。然而,当逮捕令签发时,索萨却消失了。于是,市民和警察展开搜捕行动,警方甚至设置了路障,以防止他逃离马瑙斯市。
10月9日,索萨向警方投降,但仍反复声称自己是无辜的。他担任副市长的哥哥卡洛斯•索萨要求,索萨可以有自己的电话,并与其他的囚犯隔离。
由于身患心脏疾病,2010年3月,索萨被转送到圣保罗的一家医院。2010年7月27日,索萨心脏病突发,在医院死亡。对他的所有指控,也将成为一个未知的结果。
也许,《自由运河》栏目没有撤销的话,索萨本人的案子会有很高的收视率。
探案说法
议员豁免权
巴西的立法机构由联邦议会、州立法大会和市议会三级组成,分别对联邦、州和市行使立法权。为保证立法的独立性,联邦参、众议员享有豁免权,一般犯罪不受指控和逮捕。犯有可指控罪的议员如被起诉或逮捕,必须经过相应议会的批准。州立法机构为州立法大会,主要负责州相关法律的制定。州议员享有同联邦议员同样的豁免权。
延伸阅读
主持人缉凶
美国法制节目《美国最危险通缉犯》主持人约翰•沃什原本是一名成功的好莱坞房地产商人。1981年7月,他6岁的儿子亚当在商场失踪。两周后,亚当的头颅惊现附近一条小溪旁,他的尸体至今仍未发现。沃什把丧子之痛化为帮助他人的动力,成为美国寻找失踪儿童和保护儿童人身安全的公民领袖。1988年,福克斯电视台邀请他主持《全美最危险通缉犯》节目。这档节目开播20多年来,协助美国警方捉拿了超过1000名犯罪分子。